《入行论》对藏传佛教的影响

在更深入探讨安忍这个问题前，我们要稍微先谈一下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中第六章〈安忍品〉，这是本书中嘉瓦喇嘛要开示内容的主轴。本书成于西元八世纪，之后很快就成为大乘佛教的重要经典。传说中，寂天被众人要求在印度那烂陀一座著名僧院大学的集会中对众僧说法，于是他当场诵念出这整本书的内容。据说当时大家要寂天对众僧说法，事实上是想令他当场出丑以羞辱之;因为在众人眼中，寂天是个镇日无所事事的散漫之徒，他除山饮食、睡觉和大小便之外，对其他事一概相应不理。但事实上，寂天所过的是丰盛的内省启悟和精进学习的生活。西藏人的故事中说，当寂天在众僧面前吟诵到第九章〈智慧品〉时，他整个人身体腾空，不断升高遁入天际消失无踪，但他的诵经声仍不绝于耳。

无论这则传说的价值是什么，我们都不能低估《入菩萨行》在印度文化和当代社会脉络的文化性及重要性。这本书同时也是大乘佛教中最著名的典籍之一。对于修行者而言，《入菩萨行》是本重要的修行典籍，因其内容翔实勾勒出欲获致大乘佛教中最高境界的证悟，所需明白的重要修行法门。在所有大乘佛教的典籍中，我们可以说，寂天的《入菩萨行》和龙树的《宝鬘论》，至今仍是最能代表佛陀一生尊贵无我精神的奠基之作。对佛教学者及哲学家而言，第六章〈安忍品〉对于佛教所倡导的「中道」哲学的发展有卓越贡献。而对一般佛教徒而言，本章的内容也成为他们在个人修行路上极重要的激励泉源。直到今天，这本书的第十章，亦最末章〈回向品〉，都还是大乘典籍中，表达出最丰沛伟大宗教情操的作品。

《入菩萨行》对西藏人民造成的影响可能是无与伦比的。自从在十一世纪时被译成藏语而流通于世之后，本书就对西藏人民的宗教生活产生极深远的影响。这本书的重要性，可从西藏的四大教派：宁玛、萨迦、噶举及格鲁派均教导《入菩萨行》一事得到证明。本书除了吸引人们对大乘佛教的心想精义和修行法门做更广泛深入的探讨外，它的内容更导致了一种全新文体的诞生，形成一般人所熟知所谓的「颂体」或「修心」。这种宗教文学主要在探讨寂天菩萨这部典籍中提到的两大类问题，一个是唤醒众生的利他之心，另一项是对真如实相的深刻洞察力。为了证明本书对众人的影响无远弗届，我可举例大凡聆听过达赖喇嘛演讲的人，都会记得他常随时在开示中引用《入菩萨行》中的文句。下面所引用的这段颂文，现在几乎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因为嘉瓦喇嘛曾一再指出这几句颂文对他个人有极大影响：

只要这虚空的世界仍然存在

以及众生还流转于世间

那我就誓愿长驻于世

致力于令众生离苦得乐而不懈。